徐贵祥走出历史的天空

※发布时间:2019-5-18 20:53:50   ※发布作者:habao   ※出自何处: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在全国播映频率最高的一部电视剧叫《历史的天空》,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晚在好几个省的卫星频道中,都能同时看到演员张丰毅饰演的一位名为“姜大牙”的草莽英雄,飞扬跋扈,却牵动着无数观众的注意。

  这已经不是这部电视剧首轮了,每播一轮,这部战争题材的电视剧就会触动一些人,一些人,引来网上热评不断,赢得音像店里碟片热销,也因此牵出了一位幕后的关键人物——军旅作家徐贵祥,这部热门电视剧便改编自他的同名小说。小说《历史的天空》一经面世便好评如潮,获无数,并成为中国文学最高第六届“茅盾文学”的获热门。前些年,这些荣耀只映射在小范围内,待到电视剧从去年下半年红到今年来,徐贵祥立刻被普及为大众知名的作家,他的作品也成为各大影视制作公司争抢的热门对象。影视的威力真是吓人。

  原本以为走红会被作家视为累赘,的轮番采访终究是会让一些作家感到苦恼的(以前遇到过这样的先例),所以我深恐正当红的徐贵祥会因不胜其烦而接受采访。然而我要求采访的电话打通以后,印象深刻的是徐贵祥的“太好了”倒让我猝不及防。等到见了面,他一开口便说:“我这人爱出风头,所以不怕采访。”一霎时让人想起著名的“姜大牙同志”。

  然而此时的徐贵祥已经不在《历史的天空》状态中了,他的新书《八月桂花遍地开》已经出版,几家大的影视制作公司争着要把小说再搬上电视屏幕,因为“故事和人物实在很精彩”。而他另一部新作品《明天战争》已经进入电视剧拍摄议程。

  听着直率爽快的徐贵祥说来,《八月桂花遍地开》就像是《历史的天空》的遗留作品,当初要不是他突然找到了“梁大牙”(小说原名)的性格,兴致勃勃地写这厮去了,说不定今天的《八月桂花遍地开》里的很多的人物和情节就在《历史的天空》里了,那里面有他很多年用心的反思和理想,那里面还有他想写好的“敌人”和“”。

  说不定的事情就是说不定的,徐贵祥同志当初也没想到他在看电视剧《历史的天空》的时候,竟然难过得后悔:“我怎么把东方闻英写死了呢?”

  记者:电视剧《历史的天空》在全国的播映情况非常的“火”,作为小说的原作者,您怎么来看待这部电视剧?

  徐贵祥:非常的好,超过了我的期望值。说句实在话,我的小说写出来以后,反响就比较大,它获了很多,还入围了“茅盾文学”,小说基础比较好。之所以说电视剧超出了我的期望值,是因为当初他们刚开始弄这个片子的时候,我觉得商业化的味道比较重,我担心他们过分追求商业价值,而忽略了上思想上的价值,但出来之后,没有出现我担心的那些问题,我还是比较喜欢。改编者比较于原著,合并人物和情节也比较合理,演员把握人物比较到位,导演也很好。

  徐贵祥:影视剧毕竟和小说是两个概念,小说它是一种感觉,有时候那种感觉你很难用其他的艺术手段具体地表现出来,它很难一下就与原著完全吻合。但是你在看完之后,你就接受了,当你觉得对这部电视剧满意的时候,它会出现一种奇妙的情景,你会觉得,好像我写的就是这样。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感谢他们的二度创作。

  记者:现在普遍的说法认为,这部电视剧成功首先是小说的成功,因为小说的创作在同类题材的作品中,不论是所表现的内容,还是叙述的视角,尤其在人物的塑造方面都有不同以往的突破,您是怎样想到要写这样一部作品的呢?

  徐贵祥:我记得大概是在1998年去抗洪抢险的时候,我和总政艺术局的汪守德同志经常在一起聊天,那时候我们都对中国的战争文学感到有一些失望,因为失望就开始反思。我们觉得中国的战争文学没写好,第一就是抗日战争没写好;二是现在的战争不好写,因为是正在进行时,不;三是未来战争写不好。这是我常说的。那么我重点就先解决这个过去战争写不好,就是抗日战争,那时候不少出版社都在组织军旅长篇创作,我报的选题就是抗日战争。

  我希望能从几个“不满意”开始解决,一是敌人没写好,过去我们看过很多很好的抗战小说,到今天再看会觉得不满足,我一直在琢磨这很大的不满足:鬼子应该是什么样的?每一部小说几乎都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只是“八格呀”、“死啦死啦的”,一个人丹胡子,一把指挥刀。第二就是没写好,实际上我们不一定要在作品里得出很的答案,但是我们不应该只在身上看到怕死的东西,之所以会出现,是有他的多面性和复杂性的,以往文学作品中的就显得简单和不太客观。实际上我在写《历史的天空》的时候,想的是涉足这两个领域,但是,我有幸犯了我们前人犯过的一个错误,这个错误犯得漂亮!

  徐贵祥:就是当我写梁大牙(电视剧中改为姜大牙)这个人物的时候,性格一下子写活了。当我写到梁大牙要娶韩秋云(剧中改为韩春云)的时候,韩秋云不干,说了句:“你有钱买走我的人,你买不走我的心!”梁大牙把一块洋钱往天上一扔,接到手里掰成两半,然后扔到地上,说了一句话:“我既不买你的人也不买你的身,我有钱买你的……那个。”这个情节他的形象性格一下立起来了,写到这个情节我特别激动,决定就写梁大牙了!小说之所以成功,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梁大牙独特的个性。我为什么写这部小说,就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性格,一个出其不意的人物形象作为支撑点。《历史的天空》就是“以人带事”,所有的故事都按人物的性格走,既然有梁大牙,我就给他配个张普景,一个好,作为人物的。

  徐贵祥:当初还不成熟,我一边写一边不断地调整,不断摸索。后来很多人都告诉我,《历史的天空》之所以好看,就好看在梁大牙这个人物的性格非常鲜明。人们都在关注梁大牙的命运,为什么他的命运牵动了读者和观众?是因为他的命运反差特别大,首先从身份上讲,他是从社会最底层高层的,而从上讲,他是从人格、、知识的最底层智慧、,这都是巨大的反差。另外还有梁大牙外在的、和他内心的细腻、敏锐的反差,比如他升了司令官,他的反应不是飞扬跋扈,而是自己关在屋里难过,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文化,所以难过。写到这儿的时候,我是热泪盈眶。从艺术创作的规律上来说,人物的巨大反差肯定能紧紧抓住读者和观众的心。因为它出乎你预料。

  记者:毫无疑问“梁大牙”这个人物是小说和电视剧最受关注的亮点,一个所谓的英雄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也就是说一个泼皮无赖似的人物最终成为令人敬服的将军。有人说这是一个草莽英雄的传奇,也有人说这是战争对人的“异化”,不知您怎么来看待这样的说法?

  徐贵祥:有两种说法,一个说“梁大牙”是另类,第二种说法,是张丰毅告诉我的,一个老八在看完以后告诉他:“这个姜大牙跟我们一个球样!”这两个几乎对立的观点来看待梁大牙这个人物,里面是有深意的。“梁大牙”这个人物是中国战争文学作品人物相里的另类,是与已经先入为主、占据了我们的阅读视野的英雄形象相冲突的,会让人觉得不能接受,会觉得“梁大牙”是马背上的猴子。但是这是战争文学中的另类,而不是真实的战争生活中的另类,而那个老八讲的线年前,是回到了战争年代,那时候“梁大牙”这样的人多得要死,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因为我过去写过《将军回忆录》,采访过很多像、洪学智、等开国老将军,那些老将军的之初、英雄成长前史,你懂吗?今天很多人看到的是经过很多整理、审查、演绎过的材料,就会以为很多老将军生下来就是那个样了,我们都不了解。我曾经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谈话,他在谈到他的成长经历、他们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那个时候的爱情的时候,是让人瞠目结舌啊。我们现在对战争年代人的状态和行为举止太不了解了,相反会怀疑,这样的人会有吗?相反那种“高大全”的智勇双全型的英雄出现时,大家倒觉得正常,不会去怀疑。

  记者:所以说《历史的天空》成功就在于,它把原本模式化、典型化的人物还原实的、具有丰富性和多面性的人物,甚至很多人感到会心的就是从中还能看到今天我们某些社会和人物的真实形态。

  徐贵祥:其实我们任何时候反映历史都是为了折射现实,如果我们只是为了叙述一个历史故事,借助几个历史人物,那是没有价值的。一个反映历史题材的作品,在当代能够产生反响,那就是说,它的精髓、思想和当代人是紧密相连的。写历史要想获得今天人的共鸣,至少人物要血肉丰满,我小说里人物的细节,比如岳和朱一刀的“钻瓜棚”,还有后来岳面对勾引丈夫的小姑娘,说“我要捍卫我的果实”,我这都是从生活中来的。我是在还原当时生活状态。我们这些作家都没经历过那些战争,但你不了解是不行的。

  记者:不过我仍然听到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小说比电视剧要深刻,比如,小说中“梁大牙”这个人物就比电视剧中的“姜大牙”要复杂,甚至到后来有些神秘莫测。而另一种观点认为电视剧在人物的丰富性上做得更好,例如电视剧中“碑”这个人物就比小说中“江古碑”要丰富,小说中流于脸谱化。

  徐贵祥:这两种观点都是正常的,一部作品通过两种不同的方式跟观众见面,人们就会根据这两种方式做出判断。用小说的尺度衡量电视剧,不完全可行,反之亦然。这两部作品各有其优势,也各有遗憾。具体到“梁大牙”和“碑”这两个人物,我完全同意的说法,“梁大牙”在电视剧中变得单纯了,小说中显得深沉一点,是存在的,我们不说这是好还是不好,我们只说这是有区别。在后来“”高层的当中,我写“梁大牙”是注重了他的多元性,一个从战争年代活下来的人,一个在各种斗争中仍然得以的人,他的智慧应该是在不断提高的,这里面是不是玩术呢?有可能。但我不想给梁大牙安上这些东西。文学作品有时候是为了制造某种神秘感,不是为了给人物安上某种概念性的东西,比如、玩术什么的,不是为了让人物变得更复杂,仅仅是增加作品神秘感而已。我的表达够清楚吗?关于“江古碑”和“碑”的区别,我认为第二次创作,“碑”比“江古碑”好,编剧、导演和演员赋予了角色新的东西,这是电视剧一个重大成功之处。

  记者:您的新小说《八月桂花遍地开》最近刚刚面世。《历史的天空》电视剧改编的成功,是不是使您接下来的创作受到影视界的热情关注?

  徐贵祥:从《历史的天空》到《八月桂花遍地开》,我是很愿意多说的。我的创作是以战争文学为主打方向的,我写东西很有意思,我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都是两部作品一起写,最先是写提高军官人格、进行战争准备的《仰角》,一部是《历史的天空》,两部书几乎同时出版。痦子的位置与命运2004年,我又是两部小说同时写,一部是写和平时期军队建设、提高军官战斗力的《明天战争》,然后就是《八月桂花遍地开》。那天我自己想着觉得很有意思,我写了四部长篇小说,其中两部写和平时期的好像动静都不太大,不像《历史的天空》和《八月桂花遍地开》一出来就动静很大。从这个现象大概也可以看出中国人这个抗战情结。干脆我明年再刻意同样做一次,一部还是写和平时期,一部写抗日战争的。

  徐贵祥:不是故意的,写的时候,脑子里忽然“轰”有一个灵感,就觉得这个灵感可以放在当代的格局里去展示我的思想,阐释我的观点,表达我的情感。还有一个技术上的考虑,换着写,不累。老是陷入那个抗战的状态,人拔不出来了,有时候作为作家,有点受不了。

  记者:这让我感觉,似乎是在历史题材作品的创作中,您会有些和思考要放在当代题材当中,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当代题材的创作并不比历史题材的写得差?

  徐贵祥:每一部写当代和平时期军队建设的作品,要比写抗战题材累得多,投入的心血要大得多,里面的信息量、知识量、人物的塑造、情感的投入都要大得多,尤其是《明天战争》。当然它作为特殊行业的文学样式,是有自身局限性的,我会写到建军思想、治军方略、提高战争力的举措,这在一部小说里就很难写。我写《历史的天空》和《八月桂花遍地开》就很顺,畅快淋漓,一天可以写一万字。

  徐贵祥:我为什么要联系起来写?通过反思抗战,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明天会有多少人去抗战,会有多少人变节当。为什么?状态。我在写《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时候,就大量地分析了中国人的这种状态,中国大,有时候大倒容易出问题,四个人抬轿子,一个人也不敢松手,八十个人抬轿子,人人都会偷懒,就容易侥幸,集体不负责任。所以我一边写《历史的天空》、《八月桂花遍地开》,写抗日战争,去提出问题,去分析这种状态,分析原因,然后一边理想化地写《仰角》和《明天战争》,在这些写当代和平时期战争准备的作品里,探讨解决的办法,让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想化。也就是写抗日战争分析症状,写和平时期作品对症下药,当然这是一种理想,一个作家有多大的能力改变什么?但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军队作家,一个有社会的爱国者,我必须做。

  记者:《历史的天空》已经引发了人们不少热烈的讨论,《八月桂花遍地开》这部作品,你想向人们表达的是什么呢?

  徐贵祥:涣散的时候,如何在心灵上形成统一的战线。就像国歌里唱的“中华民族到了最的时候”,那时候怎么凝聚起来,一致对外。对这部作品我还比较满意,我感觉是最有分量的一部。它比较集中地想表达一种,对中国文化深层次的一种分析,对抗战时期中国人的状态和对敌人状态的描写。写出敌人的状态,你就会知道当初鬼子为什么能长驱直入,为什么不怕死,不是光形容一下鬼子、烧杀。站在人类的高度来看,日本人是一个优秀的民族,面对一个优秀的民族,一支优秀的军队,它入侵的时候,你这个国家和民族,你别无选择,你只有比它更优秀,否则必然,必然只能在人家的夹缝中。

  另外,对历史要有客观的认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是装备不如人?是经济不如人?是当时的政体太?还是我们文化中某些劣根性的问题?在《八月桂花遍地开》当中,我写了一群真、假、大、小,不同在不同时候丰富的内心世界。当然我不是为了写而写,我写了形形色色的人,、、民间武装、民族阶层、各行各业,都是为了表现一种丰富性,都是为了让你看到一颗中国人的心。小说的最后你可以看到中国人精诚团结、众志成城、群起抗战的结果,但是你看完之后,很可能发出疑问,真能做到这一点吗?我只知道,中华民族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就像我在书里写的:“没有人能够击倒我们,能够击倒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没有人能够我们,能够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徐贵祥:我设计了一个理想的结果,让人们来寻找通向这个理想结果的道。让人在振奋之余沉痛,或者是在沉痛之余振奋。

  记者:您刚才谈道,写《历史的天空》最初是想解决过去的抗战题材中敌人和没写好的问题,但因为找到“梁大牙”的独特性格就偏过去了,那应该说《八月桂花遍地开》其实是完成《历史的天空》没完成的了,如今这部小说又成为电视剧改编的热门,您觉得在故事上,它会比《历史的天空》更吸引人吗?

  徐贵祥:《历史的天空》是“以人带事”,《八月桂花遍地开》是“以事带人”,它不像《历史的天空》那样集中地围绕着一个人往前走,它写了人物的态。但在故事的设计上还是有传奇色彩,是很好看的。

  徐贵祥:我不这么认为。一部作品有没有思想性,必须要通过艺术载体,一部作品流传了,被接受了,是通过艺术性和思想性两股力量注入到读者心里的。我写作是靠经验,我对于刻意去追求某种形式、某种流派、某种不以为然。作家写作的艺术感染力更多地浸透在长期对作品的思考里的,艺术手法、艺术见解和艺术表达力是不动声色和不露痕迹的。我写一部作品的感觉、语境很可能就是一句话,一句话带出一个人物,一个人物派生出一部小说,《历史的天空》就是这么写的。在语言方面有人给我提过很中肯的意见,认为我快速推进的方式带来语言上的粗糙感,但我不是,我这是“梁大牙”的方式,军事题材我刻意要制造某一种语境,尤其是当代题材,我刻意放在一个工业气息很浓、后工业的气息里,这不存在是与否。但我不是不能听取意见,如果多数读者有意见,我会考虑改变,但一个人的语言不是今天说明天就改的,这是需要长时间的的。(刘净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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